瞬息与永恒的舞蹈文／张抗抗①昙花入室，大概是下午6点左右。她就放在房间中央的茶几上，我每隔几分钟便回头望她一眼，每次看她，我都觉得那个花苞似乎正在一

Question

瞬息与永恒的舞蹈

文／张抗抗

　　①昙花入室，大概是下午6 点左右。她就放在房间中央的茶几上，我每隔几分钟便回头望她一眼，每次看她，我都觉得那个花苞似乎正在一点点膨胀起来，原先绷紧的外层苞衣变得柔和而润泽，像一位初登舞台的少女，正在缓缓地抖开她的裙衫。昙花是真的要开了吗？也许那只是一种期待或错觉，但我又分明听见了从花苞深处传来的 极轻微又极空灵 的窸窣声，像一场盛会前柔曼的前奏曲，弥漫在黄昏的空气里……

　　②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那一支鹅黄色的花苞渐渐变得明亮，是那种晶莹而透明的白色。白色越来越厚，像一片雨后的浓云，在眼前伫立不去。晚上7 点多钟的时候，她忽然战栗了一下，战栗得那么强烈，以至于整盆花树都震动起来。就在那个瞬间里，闭合的花区无声地裂开了一个圆形的缺口， 喷吐 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四散溅溢。她的花蕊是金黄色的，沾满了细密的颗粒，每一粒花粉都在传递着温馨呢喃的低语。那橄榄形的花苞渐渐变得蓬松而圆润，原先紧紧裹挟着花瓣的丝丝淡黄色的针状须茎，如同刺猬的毛发一根根耸立起来，然后慢慢向后仰去。在昙花整个开启的过程中，她们就像一把白色小伞的一根根精巧刚劲的伞骨，用尽了千百个日夜积蓄的气力，牵引着，支撑着那把小伞渐渐地舒张开来……

　　③现在，她终于完完全全地绽开了。像一朵硕大的舌状白菊，又像一朵冰清玉洁的雪莲，不，应该说她更像一位美妙绝伦的白衣少女，赤着脚从云中翩然而至。从音乐奏响的那一刻起，她便欣喜地抖开了素洁的衣裙，开始那一场舒缓而优雅的舞蹈。她知道这是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开演出，自然之神给予她的时间太少，她的公演必须在严格的时限中一次完成。她没有机会失误，更不允许失败。于是她虽初次登台，却是每一个动作都娴熟完美，昙花于千年岁月中修炼的道行，已给她注入了一个优秀舞者的遗传基因。然而由于生命之短促，使得她婀娜轻柔的舞姿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凄美。花瓣背后那金色的须毛，像华丽的流苏一般，从她白色的裙边四周纷纷垂落下来……

　　④那时是晚上9 点多钟，这一场动人心弦的舞蹈，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她一边舞着，一边将自己身体内多年存储的精华，慷慨地挥洒，耗散殆尽，就像是一位从容不迫地走向刑场的侠女。那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但辉煌仅有一瞬，死亡即将接踵而至。她的辉煌亦即死亡。她是在死亡的阴影下到达辉煌的。那是一种壮烈而凄婉之美，令观者触目惊心又怅然若失。“昙花一现”几乎改变了时间惯常的节律——等待开花的焦虑，使得时间在那一刻曾变得无限漫长：目睹生命凋敝的无奈，时间又忽而变得如此短暂；唯其因为昙花没果实，花落花谢，身后是无尽的寂寞与孤独，她的死亡便成为一种不可延续的生命，成为无从寄托，真正濒临绝望的死亡形式……

　　⑤她是一个不死的灵魂，昨夜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她在开花前和开花后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不生不灭，不开不谢——就好像这一个活生生的花苞，从来都没有开放过，或许很快就会再开一次。好像她始终含苞欲放，始终无悔无怨，只等那个属于她的时辰一到，她睁眼就会醒来。

（选自2009 年第 11 期《意林》，有删改）

1 ．第①段中加粗的词语“极轻微”“极空灵”能否去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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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品味第②段中加粗词语“喷吐”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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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作者在文中具体交代时间，如“晚上 7 点多钟的时候”、“那时是晚上 9 点多钟”，试说说作者把时间交代得如此准确，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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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结合全文内容，说说你对题目中的“瞬息”与“永恒”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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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wer 1

答案：解析： 　　1．不能去掉。因为这两个词语表现了窸窣声的似有似无的特点，这只是作者的一种期待或错觉所致。如果去掉就说明真的有窸窣声了。 　　2．示例：形象地表明昙花的香气来得突然和猛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