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阎连科①我又见着我的老师了，如朝山进香的人见到他自幼就心存感念的一位应愿之神。②在今年正月，我回

Question

                          老师！老师！

                              阎连科

①我又见着我的老师了，如朝山进香的人见到他自幼就心存感念的一位应愿之神。

② 在今年正月，我回家奔三叔的喜丧事。在这空间，张 老师到了我家里，坐在我家堂屋的凳子上。乡间室内的空 旷和凌乱，分隔着我与老师的距离。相向而坐，喝着白水， 削了苹果 说了很多旧忆的伤感和喜悦，诸如三十几年前在 初中读书时，我的学习，我的作业，我的逃课。

③ 我老师张梦庚的一生，清寂中夹缠暖意，暖意里藏裹 着刺骨的寒凉。

④ 生于上世纪的20年代末，老师读书辍学，极学读书， 反反复复，走在田埂与人生的夹道中，经历了抗战和解放战 争，有了 1949年的红旗飘扬，记忆中从来都是饥饿辛劳，土 改时家里却忽然成了地主。好在，他终归识字，也有文化， 祖国的乡村，也最为明白文化的斤两，虽然文化不一定就是 尊严富贵，可让孩子们认字读书，能写自己的姓名和粗通算 术，也是生活所必需的。于是，老师就成了老师。从一个乡 村完小到另一个乡村完小，从一个乡村中学到另一个乡村 中学。直至改革开放后，他被调入县里的一所高中，做了教 导主任，最后主持这个学校的工作。一晃就让•他全部人生 的金贵岁月，43个春秋的草木荣枯，都在布满土尘、青草蓬 生的学校里枯荣衰落，青丝白染。

⑤ 不知道老师对他的人生有何感想，他写的一本名为

〈〈我这一生-张梦庚自传》的简朴小册，读下来却是让人心酸胃涩，想到世事的强大和个人的弱小，想到命运和生命 多么像流水在干涸沙地上蜿蜒涓涓，奔袭挣脱，流着流着， 可终归无法挣脱干涸的吞没。最后的结局是，我们毕业了， 老师白发了；我们中年了，老师枯衰了；我们成家立业了，而老师却在寂静的人生中，望着他曾经管教训斥抚疼过的学 生们，过着忆旧的生活，想着那些他依然记得、而他的学生们早已忘却的往事。

⑥ 还记得，初一时，他是我的班主任，又主教语文。一天酷暑，我家棉花地里蚜虫遍布，多得兵荒马乱，人心恐惧， 我便邀了班里十几个相好的男同学，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 自然，那一天教室里学生寥寥，老师无法授课而只能让大家 疼书阅读。从棉花地里回校的来日上午，老师质问我为什 么带着同学逃课，我竟振振有词地说 是带着同学去棉花地 f足了半天騎虫；竟又反问老师道，地里虫牙虫遍布，我该不该 会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说蚜虫三天内不除掉去净，棉花就 会一季无收，时间这样急迫，我家人手不够，我请同学们去 缺半天忙，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⑦ 事情的结果，似乎我带同学们逃课捉虫正合校规事反让老师在讲台上一时有些哑言。回忆少时的无理取 同、强词夺理，也许正是自己今天在写作中敢于努力把不可 电转化为可能的开始。可是，现在，面对耄耋老人，给我一 t养育呵护的父辈尊者，我心里三十几年不曾有的内疚，忽 我如沙地泉水般汩汩地冒了出来。

⑧ 我们就那样坐着喝水聊天，说闲忆旧，直至夕阳西下 老师执意要走，不无快意地说他的子女们都在外工作， 爹顺无比。真是天应人愿，让一生坎坷、教书认真的老师，年老时，子女有成，学生有成，仿佛曲折的枯藤根须，终于也 繁漫出了一片森林。

⑨ 老师从我家离去时，是我扶他站起；离开院子时，是 我扶他过的门槛;送至门口远去时，是我扶他过的一片不平 不整的地面。我的父亲离开人世太早，扶着老师的时候，我 就像扶着我年迈的父亲。望着村头远去的父亲般的老师， 落日中他如在大地上移动的一棵年迈的树。直至他在村头缓缓消失.我还看见他在我心里走动的身影和慢慢起落的脚步，如同宁静里我在听我的心跳一样。

⑩ 说不出老师哪儿伟大，可就是觉得他伟大。也许这 个世界，凡人才是真正的伟大，而伟大本身，其实正是一种 被遮蔽的大庸大俗吧。

                                                          (有删改)

12. 文章写与老师相见，说了很多旧事。请概括出“我”初中 时做的那件事。(3分)

13. 请说说文章题目“老师！老师!”有什么特点。用这个标 题有什么妙处？(⁴分)

14. 结合文章，理解第⑨段画线句子的含义。(3分)

15. 为什么说张梦庚老师的一生“清寂中夹缠暖意，暖意里 藏裹着刺骨的寒凉”？(4分)

16. 作者说，就是觉得老师伟大。结合全文 说说张老师的 “伟大”表现在哪里。(4分)

Answer 1

12. “我”在酷暑的一天带同学逃课帮母亲捉蚜虫，还强词夺理顶 撞张老师。

   B. 文章题目运用了反复的修辞方法和感叹号。这样既强调了人 物的身份，又表达了作者对老师崇敬和赞美的强烈感情，起到 吸引、震撼读者的作用。

14. 虽然张老师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了 但是张老师的形象和精神还 留在“我”心中，让“我”像听心跳一样时常清晰记起，这表达了 “我”对张老师的无比敬爱和深情难忘。(可以不分析，直接答 含义即可)

15. 张老师默默扎根教育，辗转多校.过着平凡清贫的教书生活，他 的一生“清寂”。他事业有成，为教育做出了贡献；子女成才， 家庭幸福，因此充满了“暖意”；但是，他一生清苦，命运坎坷， 不被人重视，不被人记起，因此他的人生充满“寒凉”。

16. 他热爱教育 默默坚守教坛43年，一生的金贵岁月奉献给了教 育，培养学生成才；他关爱学生，理解学生，宽容学生，受学生 敬仰。